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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工作者(Freelancer)教戰手冊
身為資深自由工作者,許多脫離公司轉做自由工作者的朋友,在接案或工作遇到瓶頸時都會來找我討論,大多問題不外乎以下幾種:
要怎麼接到好案子?
該怎麼建立自己的專業形象?
剛開始接案,經驗也還不多,該怎麼幫自己定價?
往往業主也不知道自己要什麼,越做越多、越改越多,佔據了自己所有時間而收入卻比以前在公司的薪水還低?!
熟人朋友不好意思拒絕,但一直被拗、情緒勒索,做完都很難繼續當朋友……
感覺隨時隨地都在加班,好像比以前在公司還累?
每個客戶來都說自己很急,又拗打折又要求幫忙趕工,可是這樣很難累積好作品……
業主就堅持要我抄襲,能不做嗎?!
就我個人經驗而言,要成為自由工作者(Freelancer),有幾個重要原則必須想清楚後嚴格遵守:
作為專業工作者,你的核心價值是什麼?
脫離體制的穩定,自由的你想守護的是什麼?
很多人對於自由工作者有許多錯誤的想像:每天都可以睡到自然醒、賺很多錢、時間靈活運用、可以兼顧家庭、興趣與理想的生活品質。但事實是如果沒有做好「高度自律」、「慎選業主」、「建立原則並且堅守分寸」、「高度集中專注的工作模式」、「嚴格管理時間與專案進度」、「除了自己的專業外,還需要耐著性子處理各種不熟悉的雜務」這些準備,極高的機率會被「自己接來的工作」壓搾、賺的錢考慮風險控管與在家工作的成本後還不如原本上班的薪水、「自由」只是名義上安慰自己的一個詞、工作與生活失去平衡,完全沒有生活品質可言。
自由工作者對我來說是精神上的自由,我可以按自己喜歡的方式篩選業主,不再受制於主管;我可以按自己能接受的步調工作,不再接受不合理的工時要求;我可以捍衛自己應得的費用,不再需要看人臉色爭取合理的薪水,但同時我也清楚知道自己得承擔所有風險;我可以完全主控呈現設計的方式(全手繪所有圖面),不用接受制式作法;我可以不計代價地捍衛自己的信念與價值,不做最大;我可以堅持所有重視的細節與工程中出現的問題,按照我理想的流程與節奏處理,不用顧慮「老闆會不會生氣?」、「拖延的工期該怎麼跟公司交代?」只要單純面對業主與師傅,專注在溝通協調上,大家齊心合力一同解決問題,從內而外、按部就班完成一件好作品,這些都是我從2003年成為自由工作者之後一直堅持的價值。
因為一開始就想清楚自己所在意的關於「自由」的定義,我的每一個原則都是在這樣的定義下發展而來,所以即便剛開始五年非常辛苦、成堆的困難與考驗、單打獨鬥的恐懼不時襲上心頭、拒絕的案件比接到的多太多、還得靠數理化家教以及先生支持家用開銷作為補貼,但在人生成本最低的時間點選擇堅持,自己的初衷絲毫無傷,反而因為奠定下良好紮實的基礎而越來越多熱情,也慢慢累積出口碑,才有2009年之後穩定的案源以及2012年開始的媒體專訪曝光。
慎始慎終
自由工作者很容易無法區分什麼時候是閒聊、什麼時候開始進入工作關係,特別許多機會可能是跟朋友、或者在聚會上,聊著聊著就冒出一個合作案,由於脈絡跟過去在公司裡取得專案的狀態差異很大,因此很容易變成公私界線混淆,你以為還沒正式開始,只是聚餐閒聊,對方卻覺得他都跟你講了,怎麼沒有先做一點功課?因而容易產生大大小小各種無法言說的內心嫌隙。
我個人的做法是不分生活還是工作脈絡,只要涉及我的專業範圍,不管在任何場合,面對家人、好友還是客戶,我都抱持一貫的專業態度,不管人前人後,高度要求自己盡量做到言行一致,不管我們多熟、不分敘舊或是會議,一律準時赴約,不隨便承諾、不信口開河,為自己說的每一句話負責,也認真傾聽對方的談話內容,即便事後確認對方只是客套話説説也無妨,但只要碰到認真表達需求、提出困擾的朋友,我便可以在第一時間接住他的問題、開誠布公講清楚自己的原則與程序,倘若發現不適合合作,也不會浪費彼此的時間。而且因為一開始就把所有原則——包含收費方式與能配合的時間——都講清楚,公私界線明確,完全不會傷害親情或友情,專案完成反而更親近。
面對每個當下,往往想的都是70歲的我會是什麼狀態?那位70歲的白髮采元回首現在的困境,它有這麼嚴重嗎?會後悔自己做的決定嗎?這樣的習慣加上隨著年紀增長、閱歷增加,我越來越謹慎每一個「開始」,更是傾全力細緻處理每一個「結束」。
要能為自己定價,絕不打折
自由接案者最難跨過的就是:「什麼都先談錢,是不是很現實?」但事實是除非你成為超越一切世俗的存在,不然肉身在塵世,就不可能擺脫現實。作為一名自由接案專業者,自身專業當然是一切定價的根基,可以參考市場行情、結合自身經驗值,以及一般正常工作時間與自己可平衡的工作效率,再加上在家工作的成本,包含工作時間、水電、房租、交通費、設備維護費用等等,就可以定出自己的收費標準。
但能為自己定價只是第一步,要能夠理直氣壯地跟業主提出設計監工費用,並且在面對質疑與各種形式的殺價攻勢時堅定挺住,不為所動;當對方畫大餅時不受蠱惑、堅守自己設計的實際金錢價值,這才是關鍵。
一個不尊重專業費用的業主,以砍價幅度為成案條件的業主、以「便宜快速」為考量的業主、以「畫大餅」或自身權勢貶低羞辱專業達成砍價目的業主,這些案件即便硬著頭皮扛下,除了過程極可能痛苦不堪、賠更多錢也沒有好作品外,在口耳相傳的推波助瀾下,後續介紹來的業主也多半如出一轍,知道比你堅持就會退讓、知道畫大餅有效、知道如何情緒勒索讓你就範……即便你告訴自己「這是最後一次了!下不為例!」但因為介紹來的客人都有所聽聞,除非能痛下決心截斷這一線帶來的所有客戶,不然厲害的客戶永遠可以軟硬兼施讓人不得不就範。
最痛苦的是,當時間都被不尊重專業的客戶佔滿時,即便遇到優質客戶,你也沒有餘裕提出符合質地的優質服務,心力交瘁、原本的熱情被現實消磨殆盡,最後接案只成為維生的工作,失去了自由工作者可以享有的精神自由,還賠上自己的健康與初衷。
嘴巴上說的「尊重」,只有兩個檢視標準:「行為」與「費用」。實際對待上是否真的尊重專業的意見、價值與時間?遇到意見不合時,是否會將個人好惡凌駕於專業判斷之上?遇到問題發生時,是否真的信任專業意見與執行方式?說好的工作內容都按部就班完成後,是否願意爽快支付全額費用不拖延?該屬於你的成就是否完工後翻臉不認帳?
漂亮話聽聽就好,我永遠只專注觀察對方實際的作為,只要有可疑線索露出,絕對不自我安慰,追根究底、及時處理,才能確保合作順利,「絕不打折」便是第一步。
主控權永遠操之在自己身上,不隨便給出去
自由工作者要能綜觀自己全部的工作與希望生活的步調,為每個專案工作訂出工作階段與相應的時間分配,並且適度堅持。當業主提出不合理的工作時間時,務必要在第一時間堅持拒絕。我每次只要看到很認真又在自己專業上很厲害的朋友,原本說是自由接案工作,但卻變成等同專職的工作量,卻領著接近兼職的薪水,我就會非常焦慮。因為對客戶來說,這樣認真又負責的人很適合予取予求。容易察覺的粗暴客戶還容易拒絕,但社會歷練豐富、聰明又情商高超的客戶會以禮貌、看似尊重又不著痕跡地,針對這些認真又負責的自由工作者進行軟硬兼施的予取予求,手段越高超越不容易察覺,等到你心甘情願被壓榨到退無可退時,才會驚覺自己已經整個陷入,身心俱疲。
「人我界線」真的非常重要,要小心自己內在「被肯定」的渴望、被「優秀」、「善良」、「體貼」、「顧全」的各種標籤捆綁著,不自覺地一再勉強自己,才有機會讓習慣操弄人心的老江湖步步進逼、得寸進尺,真的不得不慎。
受限文章篇幅,以上四點是我精要整理出身為「自由工作者」最重要的原則,有機會發展成書或課程的話,再跟大家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