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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傳統建築薰陶【那些篆刻教我的事】
王鎮華老師中國建築專題第十三堂課【中國藝術的特質】,與他的基礎設計課暑假作業— 學習一項傳統藝術並完成一個成品,我覺得是相互呼應的安排,在理解與實踐之間,立體化的感受非常重要!
從高中美術課接觸篆刻,一路刻到現在24年,因為沒有書法的基礎,剛開始的懵懂「畫」字,到作設計之後有意識地將印面設計作為空間配置的練習,如今再回頭重讀【中國藝術的特質】講義,真是一語中的,穿透又清晰!以下順著爸爸羅列的24個特質,分享篆刻帶給我的體證。
從整體而言的三大特質:
1. 具有濃厚的主體成長性
不主客對立,不外化—— 工具化、商品化
從高一美術課的第一枚印章開始
這24年我刻了幾百顆印,每一方印紀錄的是我對文字的感受深度、對印面整體的掌握以及雕刻當下我的腦到手、刀尖到石頭的對話關係。
篆刻的工具很單純,一把稱手的篆刻刀與一枚自有紋理的印石,因此很輕易能放下一些不必要的外在物質追求,單純專注在我與石頭之間,這24年伴隨我人生歷練的增加、設計能力的提升,成長在我的篆刻創作上都看得出來。
2.實踐性
不只是視覺等感官的,也不只是概念的,自我解釋的
一枚印好不好?有沒有掌握到文字的精神與韻味?花了多少心思?執刀者的狀態?如何生活?
一切無須言語,章蓋出來,印面本身即說明一切。
3.整體性
不掉入專業的窄巷,作局部的極致講究—— 拼湊感
再極致的篆刻刀、再名貴的石頭,也都無法掩飾執刀者的狀態,精彩的印面不會因為刻在100元一枚的印石上,蓋出來就比較醜。
從精微處各角度來看:
1.生氣靈活
2.餘地餘韻
【乾】
活的、生氣盎然、飽滿、天行健
「留白」可以自由聯想、有餘意、湧現生機、生氣
在2010年,我參加的田田圈文創在迪化街127公店辦了一個展覽「反轉記憶樂房子」,我展出的是一件互動式作品:始終在這裡。
我寫的短文,紀念以前家裡附近的雜貨店老闆娘,她一直對我們這些陌生的小孩非常溫暖,總覺得有這家雜貨店,心就安穩了。可惜面對新式便利商店的衝擊,在我大學的時候,她悄悄拉下了鐵門…
在台北這個快速變遷的環境,每個創作者從自己的成長歷程中提取元素。記憶中模糊的刺點,透過創作者的關注與詮釋,希望能在每個觀者心中鮮活起來。
我的作品即試圖記錄兒時記憶中人與人之間的那份情味,透過我刻章,你取印蓋章的互動,打破陌生關係的防衛,希望呈現我短文中所懷念的那份溫暖。
「始終在哪裡」
是老闆娘在當年童稚如我的心中 所烙下深深的印象,她提供了幾十年來的溫暖、安全感、以及信任。而我也希望在這次展覽,透過每天的「存在」,將這份安穩的溫暖傳遞出來。
印章就是有神奇的魔力,每個經過的陌生朋友即便再害羞,都忍不住停下來看看形狀如小糖果的印石,自然便聊上幾句;加上我刻的每個字都能「自我表達」,即便是國外朋友也能感受到印面傳遞出的訊息,從他們重新組合文字後留下的紀錄便可具體感受到生氣靈活與餘地餘韻這兩個特性。
3.講究厚實(即大氣)層次、深度
4.懂得精微 微:履霜堅冰至
【坤】
厚實巨大:大、厚、高、遠
(大自然與人性的)層次、深刻
我覺得篆刻是最能凸顯這兩點的藝術,一方印一天地,整體性極強,從字的配置、筆畫安排、字與留白間的關係到最後關鍵的邊框,這是每一方印都必須處理的層次,而在其中精微的講究,筆勢如何收?刻意或無意崩落的缺口之拿捏、氣在一凹一凸之間的運行,都是執刀當下的考驗。
5.質樸自然
地 自然系統:不對立,不征服
6.安立人心
人 人的系統:不優越,不壓迫
7.講理敬天
天 形而上的系統: 不緊張,不對立
惪 在生活中(整體性)面對自己的成長透過「做」(實踐)獲得各種本性的心得。
8.澄明朗朗
不特殊化、神秘化。德,不侷限
9.簡易、「乾淨俐落」
易知、易從;親近易入 不外化
10.主從分明
不工具化
11.時
季節感、時間感(音樂性、線性)、尊重主體節奏 不商品化
位
局部中有整體
以上特質皆為努力的方向,多說無益。坦誠跟大家分享我的幾方印,繼續加油!
12.含蓄
由於忠於自己的充實性問題
不「水仙」,不孤芳自賞
13.貴氣
食人間煙火的,真為人服務的
不揮霍才情、不虛誇
篆刻是實用性的,印面設計的再美再奇特,如果根本讓人無法閱讀,無法達到「印章」的功能,一切不攻自破。
14.舒暢 圓融
「溫柔」即心悅誠服的 非干涉的、宰制的
15.適當 平實
16.信執 方正
四種基本感覺:
元 不侷限
亨 不博雜
利 不生副作用
貞 有信念有執著
17.負面而言,「火氣」
即不短路 不做怪,耐得住孤獨寂寞
18.對物質、感官的態度是「役物而不役於物」
最容易產生的一種「短路」
是意在筆先,「知止」的
爸爸說得好,「知止」有消極跟積極兩種含意。
消極的「知止」是「停在該停的地方」
刻章最明顯,有時覺得自己狀態極好,下刀越來越猛,一得意忘形,刀就出去了…「停在該停的地方」太重要
積極的「知止」是「止於至善」
覺得自己有點進步了,不要自滿,看看鄧散木、吳昌碩幾位大家的印譜,摸摸鼻子繼續努力,文字的意境沒有盡頭啊…..
19.兩極調和 陰陽相濟
中 不過分也不拘束 位育中和
篆刻有分陰刻(把字刻掉)跟陽刻(把字留下來),剛開始刻的頭幾年還沒體會,一個章面選好陰刻或陽刻後,重點全在「字」上。二十幾年刻下來,慢慢體會到不分陰陽刻,留白與字之間同等重要,他們是一個相互流動、襯托、延續的關係。
20.充實的美學觀
現象 充實之謂美
21.具有一貫性
可久 易知可親則可久
(包容性) 可大
服務 易從有功則可大
篆刻超越時間與當下風潮,一枚有精神的好印,橫跨百年一樣精彩,翻著前輩們的印譜,始終驚嘆是何等的心境與當下拿捏才能完成如此佳作,期許自己繼續守護這單純的熱情,執一把刀、持一方印,如實面對。
最後一樣以爸爸講義的最後一行字作結:
有情有信,無為無形〈莊子〉,闇然日彰,的然日亡〈詩經〉